圖、文／丁一， 摘自《我行。我宿：從旅館出發的療癒之旅》時報出版
凝固的典雅音符
格雷沙姆宮四季旅館Four Seasons Gresham Palace
布達佩斯，匈牙利
Budapest, Hungary
「旅行，造就了人；也造就了建築家。」
這句話出自日裔建築大師安藤忠雄。他早年熱愛探訪藏匿於塵世裡的大小都市，從穿梭漫遊街坊巷弄中，從緊張不安的迷失中，試圖尋找出一座城市的生命印痕。
不確定安藤先生是否造訪過匈牙利的布達佩斯，但我確實是對這座城市著了迷。甫下機就在多瑙河邊意外地和兩位心儀感佩的名家邂逅。一位是日爾曼作家歌德，另一位則是享譽四方的奧地利音樂家小約翰．史特勞斯。
此時的我，聽著岸邊的潮汐聲出了神，悠悠心悅裡彷彿諦聽到史特勞斯的魂魄在水面上哀吭，因而頓發奇想，假如建築真的如歌德所言，是凝固了的音符，那史特勞斯在一八六六年所創作的華爾茲〈藍色多瑙河〉，該會凝固成一座什麼樣的建築形式？
周遊於河上的七座大橋四處窺探，最終在鏈橋(Chain Bridge)盡頭近佩斯市第五區找到我此行入住的旅館。這座匈牙利帝國時代鼎盛輝煌的代表性建築—格雷沙姆宮，外隅風華依舊，只是它早已擺脫歷史的糾結，堂而皇之成了四季旅館集團旗下的耀眼新星。
以近一億歐元修繕藻飾，名列《旅遊及休閒》雜誌全球十大最佳旅館排行榜的格雷沙姆宮四季旅館，同時也在「北歐最極致旅館」及「全匈牙利最奢華旅館」榜上獨占鰲頭。佇立於這座新藝術(Art Nouveau)建築前，我找不到最合適形容它的字眼。只能默默仰視，擱在嘴邊的讚美詞欲言還止，惟恐說出來顯得狂妄聒噪。我想，保持緘默應該是對這座建築最深的浩嘆。
經典鉅作，一氣呵成
緩步入宮，接待大廳的磅礡氣勢當場把我震懾住了，按捺不下心中的顫動，一聲聲驚嘆脫口而出！T字形的巧妙格局，使人一進來即把目光鎖定於T口處，大廳上方覆以層層疊疊的彩繪玻璃頂，天光幽然而洩，微微光影，忽明忽暗，像芭蕾舞者在水面上輕盈跮踱。圓頂中央是一盞由捷克進口的手工精製水晶吊燈，猶如一條掛上鹵素燈的松鼠尾巴般，在櫃檯上空閃爍不定。
匍匐在我腳下的是一百萬多枚獨家自製的馬賽克鑲嵌瓷磚。三個入口處的孔雀鐵門及樓梯欄杆是鍛鐵匠古拉(Gyula Jungfer)的藝術結晶，匈牙利國立歌劇院、聖史蒂芬大教堂、國會大廈及布達城堡皇宮的所有鐵藝裝飾皆出自其手。大廳迴廊處立有三根由阿美尼亞籍雕塑家馬密坎(Mamikon Yenglbarian)巧手打造， 高約三公尺的不倒翁銅雕(其實更像三根棒棒糖)。整個接待大廳美侖美奐，下凡的精靈來到這兒勢必也會流連忘返。
立體派畫家畢卡索在世時說過：「一張照片的好壞，在其攝影的當下已被斷定。」而一家旅館的氣派有多大，在經過其接待大廳的當下即已判定。
美若明信片的窗景
格雷沙姆宮四季旅館是一座建築瑰寶，還沒有正式入住套房，大廳卻已先聲奪人。老而優雅的電梯把我帶上四樓，打開門，推開窗，多瑙河又竄進房間。陽臺外的景致美得猶如有人將一張巨型明信片擱在窗前。窗口又剛好對準鏈橋，只要越過橋就可以看見布達(Buda)城堡山(Castle Hill)上的聯合國文化遺產。
窗景已叫人眼花繚亂，套房的布置就不宜花俏，一律以米黃、淡灰與淺褐貫徹整體色調，遍及古雅沙發桌椅、酣軟大床、羽絨被褥。我拉上窗簾讓目光清淨些，梳理旅途中的煩囂。洗完熱水澡才驚覺浴袍和拖鞋有成人與孩童之分，不得不讚賞旅館的細膩與用心，連小孩也一樣享受到尊貴的VlP 款待，甚至在餐廳裡也有童餐菜單，早膳時段特別預備七彩鬆餅、爆玉米花及巧克力草莓奶，入住這裡的小孩個個威風得像小皇帝。
當季當地，有機而食
我還發現抹牛角麵包的蜂蜜竟有九種口味供人品選，印象較為深刻的有洋槐、歐椴、接骨木、絲草及藥草，都經嚴選而出。其餘食材亦全部來自道地私營小農戶，不撒農藥也不施人工肥料，雞鴨牛羊採取野放畜牧。
旅館的廚師認為要品嘗真實的好滋味，就應選用當季、當地的食材。大超市裡隨時都可以買到當季蔬果，但吃起來卻像是過季的產品，要怪罪就怪大盤商買家，因為他們控制了市場，獨裁地決定農戶的種植品項。四季旅館索性直接向農戶購買農產品，也算回饋當地的小型農戶，並支持有機農業發展。
晚膳時分，Gresham 餐廳光華四射，和早餐時段的樸素優雅有天淵之別。侍者倒了一杯Sauska 香檳給我當開胃酒，聽說只有在這裡才能品嘗這種獨家自創的佳釀，淺嘗一小口，舌尖如沾甘露，一陣沁香順著舌頭化開來，直襲心坎。
我也點了匈牙利的國菜—時蔬燉牛肉湯，湯頭口感稠美濃郁，道地的紅椒粉非常入味，還混雜了番茄、馬鈴薯、胡蘿蔔、洋蔥、黑胡椒、海鹽及歐芹的馨香味。牛肉嫩軟多汁，彌漫著紅椒粉的幽香。其他歐盟國所烹調的時蔬燉牛肉湯，最大敗筆在其辛辣味，有人怪罪於紅椒粉的品質讓湯頭大打折扣。我則認為匈牙利的高礦水質才是幕後功臣！
旅館內外，悠閒自得
由於水質含有高量的碳酸氫、鎂及鈣，匈牙利自然而然成了Spa 的世界之都。藏匿於地底下的溫泉多不勝數，來這裡不做個Spa 會抱憾終身！ 屢屢獲獎的四季Spa 館設於頂樓，隱而不彰，環境清幽，從室內泳池俯瞰旅館中庭的天井，按摩完畢來此小憩片刻，不失為午間最佳消遣。
想外出遊逛的房客不妨試試旅館提供的自行車服務，可以循著好幾條特色路線慢慢細嚼一路上的古城風光。青綠陰鬱的馬格列特島近在咫尺，布達城堡山的國家美術館或歷史館也很值得拜訪，腳力好一點的人就上去李斯特紀念館坐坐吧，半途中遇上合意的咖啡館或小吃店，還可以隨時駐留小休，愜意的行程需要旅者付出時間。
向晚時分，從鏈橋另一頭遠眺，多瑙河面漾動起絲緞般的幽光，旅館在晚照中色澤轉為黝沉，煞是壯觀。鏈橋彷彿與旅館結為一體，更像是從大廳伸展出的兩隻手臂，歡迎著舟車勞苦的旅人們。
用心感受看不見的建築
深黯幽寂的天穹下，布達佩斯古城萬點燈火，熠熠明滅。悄悄貼近這座新藝術鉅作，細觀品賞下依舊讓人喟然。我惦掛起米開朗基羅在七十一高齡才開始進行的作品—西斯汀禮拜堂。站在祭壇牆壁前抬頭仰望〈最後的審判〉，任由創意泉源在腦海中翻滾、發酵、膨脹。而今，我好像找回了那天在梵蒂岡被壯大神話世界所圍繞的感覺。
誠如安藤忠雄所言，建築在一般人看來好像是「在什麼都沒有的狀態下慢慢組織，然後被構築出來的東西」，然而在其內在深處，藏匿著歷史與傳統、時代性與地域性的人文要素，不斷地往外擴張發展，那不是看得見的物理實體。然而，正因為建築看不見的深層部分，方能反映出「建築的生命」。
「看不見的建築」不能依靠視覺揣摩，而是要用心體會。
格雷沙姆宮四季旅館 Four Seasons Gresham Palace
地址：Szechenyi Istvan Ter 5-6, 1051 Budapest, Hungary.
房間總數：179
電話：+36-1-268-6000
電郵信箱：budapest.reservations@fourseasons.com
網址：www.fourseasons.com/budapest
造訪日期：2013/09/28
房號：4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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