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、文/摘自《我在西藏曬靈魂》,作者劉士銘。
因為驚鴻一瞥而譜寫了緣分,最初會來四川雲南,就是為了一本《消失的地平線》。我一直在找尋,這世界上有沒有一個遁世而逃的天堂,能讓人用盡一生去追尋?
猶記得國小老師在課堂上,告訴我們世界上有一個地方叫做「香格里拉」,那裡是人間的天堂,有著壯麗雄奇的風景,以及安康和諧的社會。
我睜大著眼睛聆聽,虛幻迷離的「香格里拉」就此停駐在我心中。
英國小說家詹姆斯•希爾頓的《消失的地平線》,改編自探險家洛克的圖文素材,書中這樣描述香格里拉:「在青藏高原的某一個角落,有一個秘密通道通向幽靜美麗的藍月亮山谷,那裡居住著佛教最高的喇嘛,有著世上最大的寺廟……」
希爾頓一九三三年寫下了這本小說,出版後隨即造成轟動,成為當時的暢銷名著,一九四四年被好萊塢拍成電影,被世人廣為認識。「香格里拉」一詞也從此成為人們嚮往的世外桃源或烏托邦的代名詞。
忘了是哪一年,我打聽出稻城亞丁,就是傳說中的香格里拉,頓時萌生了強烈的憧憬,我迫不及待奔向內心神往的天堂。
中國藏區有兩個地方,爭相自詡為香格里拉,第一是四川稻城的亞丁(香格里拉鎮),第二是雲南迪慶的中甸(香格里拉縣)。而我心目中的香格里拉,究竟還存在於地平線上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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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難適應的是食物
與次真師傅一早七點集合,再見面的相處默契,像極了一見如故的朋友,他帶我們去吃藏式早餐。
他大口吃著餅,語氣開朗:「這陣子在外地跑,早餐都吃包子、麵、飯,太久沒吃到酥油茶和青稞餅,心裡實在難受。」
他的面容像孩子吃到棒棒糖般安靜又滿足,生命裡最難適應的是食物,還有思念吧。次真享用完早餐後,豪氣說道:「這一頓我請!謝謝你們陪我吃到了家的味道。」
也許再過一段時日,我也會開始受到台灣食物的召喚。每次遠行,總有些食物讓我望眼欲穿,徒增無限的鄉愁,像是牛肉麵、滷肉飯、珍珠奶茶,還有母親料理的地瓜葉和香菇雞湯。
我們往亞丁景區前進,跟著熟識的師傅,沿路談笑風生,在歡快融洽的氛圍裡,不管車子開到哪都好玩。
稻城往亞丁的道路,二〇一三年全面進行修路,一旁的河流被染成泥色,像颱風過境般湍急滾動,車窗上掩蓋一片塵土飛揚的迷濛,雨刷再勤快,也刷不盡這一片怵目驚心。
我祈禱景區內的風景,沒有遭受任何波及。師傅無奈說著:「景區要發展,把路修好是必要的,明年新鋪的路就會開通,工程停了河水也就會變乾淨。」不禁感嘆發展觀光,並不全然是綠色產業,也陷入開發的必要之惡,我參與了亞丁最黑暗的建設期。
為了前進最後的「香格里拉」,得先付出沉重的代價,亞丁景區的票價相當傷財,為了美景一切都是值得的,門票一五〇元、大客車一二〇元、電瓶車八十元,套票全部加起來三百五十元。(二〇一三年票價,幣值為人民幣,相當於台幣一千七百五十元)
讓靈魂擱淺在這天堂
大客車沿山勢爬升,窗外映著亞丁著名的雪山,讓整車遊客驚歎連連,快門聲都沒有停過。
我們在冲古寺下車,走過寧靜的小廟後,第一秒的視覺碰撞就驚為天人,壯觀的雪山、草甸和流水,變色林用黃紅綠調出金秋的色澤,這就是我心目中天堂的顏色和模樣。
「這也太美了吧?」我興奮驚呼著。
「好像夢中才會有的場景。」阿沁難得傻愣愣,開懷地燦笑。
此刻,心被美景陶醉,天地間只剩下我們渺小卻放肆的悸動聲。
我心心念念的地方,總算踏踏實實地被我走到,我用雙眼扎扎實實觸碰著它,阿沁比我還激動嚷著:「頭一次有個地方美得讓我想哭,我懂你為何要來了。」他讀到了我的強大信念,我感受到他從單純信任到反芻思考。
旅途中很多感知不全然是自己的,囊括旅伴共同創造與融合的經驗,我也在阿沁另眼看待的觀察中,側面傾聽和理解自己。
亞丁由三座神山組成,呈「品」字形排列,每一座各顯神通,仙乃日(意為觀世音菩薩)六〇三二公尺、央邁勇(意為文殊菩薩)五九五八公尺、夏諾多吉(意為金剛手菩薩)五九五八公尺,亞丁不只雪峰景觀美,還有深邃的宗教文化。
第一天行程只有一個景點,從冲古寺(海拔三九〇〇公尺)走向珍珠海(海拔四一〇〇公尺),約莫一點五公里,步行時間約半小時,我們履著緩慢的腳步向上,以防高原反應發作。
走向珍珠海,是為了眺望「仙乃日」神山,它是三座神山中海拔最高的一座,山形雍容巍峨,珍珠海像一顆綠寶石,彷彿觀世音菩薩慈善地端坐在蓮花座上。
我們就坐在木棧道上,緊依珍珠海凝望雪峰,不在意遊客的熙來攘往,被偷走了兩小時的日光,放心徜徉在光亮靜好的沉默裡,終於有那麼一刻屬於這裡。
這幾天併車同遊的五個夥伴,我和阿沁來自台灣,楊林和來自杭州,四九哥來自武漢,在珍珠海照下了唯一的合照。每次旅程中,總會相識幾個很對味的旅伴,或許不知道會不會再相見、再同遊,但感謝你們在記憶的風景裡,占據很重要的版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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