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、文/謝小証
【從霧布半島到釧路】
早上起床心情其實有些憂鬱,昨天的事情一股腦的鑽入腦裡,機車修理要多久、要多少錢?後面還有颱風會影響到行程怎麼辦……很多雜事都在腦中盤旋。不過還是先去「霧布多岬」,這是昨天爆胎前原本要去的景點,就差2、3公里而已,都來了現在不去以後也很難再來這個村落了吧!沒有機車改用走路的,好不習慣明明才3公里卻花了40分鐘,這樣的想法也讓心情更憂鬱。
走到山上時,媽呀!竟然飄來大烏雲,明明剛剛還是萬里無雲的藍天啊,明顯是上天在玩我,負面情緒持續爆表。此時雖然在懸崖邊看大海,美景當前,心情卻非常沮喪,沮喪為何犯了這樣的失誤,應該要一直注意車況啊,最簡單查看的不就是輪胎狀況嘛!現在把自己弄到絕境是怎樣……大概在海邊等了30分鐘太陽才稍微露臉。為什麼不走?一是想要看那藍天映襯大海的壯闊,二是想就現在是烏雲罩頂,我也一定要等到太陽出來,來象徵我會有越來越多的好運和勇氣來到。開始拍照後,為何怎樣都拍不漂亮,剛剛還可以怪因為沒有太陽,現在哭哭了,原來是自己太糟糕,不會拍啦!
說真的長時間旅行是不可能一直無憂無慮,只是如何排解這些負面情緒而已。當太陽出來,我一直努力找很多方式、角度來拍攝,看到美麗的景色,一直拍也就忘記了原先的煩惱,拍到旅館老闆女兒開車來找我才停下。她早上幫我聯絡保險公司,需要證件號碼,他就跑來找我詢問,怕太晚回覆會影響到機車修理的時間。真的覺得非常感謝!回去後聯絡很多事請,終於讓事情方向有個雛形。
讓拖吊車保險公司負責拖行120公里,先試著在北海道看能否維修,倘若不能可能要花台幣一兩萬元拖回東京。先聯絡最近城市的機車公司,說預計四天、順利最快也要兩天,因為這是台灣的輪胎,很難有存貨,必須跟東京訂購。
雖然大致上知道我要離開這裡到釧路等待修車,如果沒有旅館老闆主動幫我詢問那麼多,應該又要多等一天才有後續。昨天農機店的老闆媽媽,也很熱心的幫我找尋其他店家是否有輪胎,據說他們以前是村落修理機車的,所以很清楚這裡的機車維修狀態,結果是北海道確實沒有這樣規格的輪胎,但是他們就是很幫忙我,無條件的幫忙、主動幫我詢問這些事情。全家人幫我處理了好多事情,哥哥幫我聯絡東京的機車行,妹妹幫我聯絡旅館,很幸運還有會說中文的旅館老闆女兒,幫我詢問保險和拖吊汽車事宜,這個老闆女兒已經嫁到台中,有兩個小孩,剛好暑假回日本來玩,這才讓我遇上真的超級幸運是吧!
農機店媽媽也幫我聯絡釧路的機車行,維修的事項,中午還請我吃了一餐便當。真的覺得很感動,在外地這樣久,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困境,當初想了好多次發生的時候怎麼辦,現在我知道了,必須要有人生的貴人。
在美好的天氣,我坐上了拖吊車。這裡的拖吊讓人很不好意思,拖吊汽車的車,以像是運送大型重型機車的規格架設車體,讓我有種尊貴的虛榮,好加在這不用錢由保險出。告別幫我許多忙的農機行媽媽,跟人相擁抱的紀念畫面,就出現在我的旅行日誌裡面了。
前往北海道東部最大城市釧路。一路上太陽微笑高掛,而我卻在苦笑,在北海道這麼長的時間,就是在等待這樣的好天氣,沒想到我現在卻是坐在拖吊車隔著玻璃,觀看這美麗的風景,這不是我要的啊!人生啊,常常有種被老天「整」的感覺,現在我就是這樣OS。
外面美麗的草原濕地還有綠山和藍色大海,我都無法隨意的停留拍照,這更讓我深深確認喜歡騎機車旅行的自由自在。路途發生了一件事情,就是前面有一台油罐車開的很慢,大約都在四十左右,這個速度很難開車,因為一加油門就會撞到,所以要一直踩剎車,它後面跟了一台吉普車,慢慢的跟在後面,就這樣在北海道的漫長沒有紅綠燈筆直地道路上,我們被困在龜速車後,拖吊車要一次超車兩台車太危險,後面機車可能會被甩掉。
重點是,我們就這樣跟了二十多公里,兩個人都很尷尬、嘆氣,因為司機一直想要超車,但是又好像顧慮我,語言不通無法聊天抱怨,只能眼神相互苦笑,就這樣苦悶了半小時。油罐車可以理解,但是前面的吉普車真的很想要讓人開罵。日本幾乎都是單線道,遇到這樣的狀況真的會讓人崩潰,無奈的跟在後面二十公里啊!我在台灣三公里是極限,喇叭一定要出來。再來就是喇叭,除了在金澤遇到有人按我,或是聽到喇叭聲,其他時候日本幾乎把它當作裝飾品。
到了釧路機車行,網路不順無法使用手機快速翻譯,一直鬼打牆翻譯不好,雖然最後還是溝通完成,但是老闆似乎不想用信箱告知我維修狀態,畢竟老闆看來也不是網路世代的人,所以打電話給日本的朋友翻譯,這樣似乎更加安心,一修好老闆才能透過朋友通知到我。
如果沒有颱風的話,預計大約要等兩天的時間,輪胎的修理費應該是我要自理,本來在日本本島要花費2000多台幣,現在則是快4000,雖然心痛,但是至少問題在花不大的錢就處理好,是不滿意但是可以接受的狀態。更重要的事情是我對於這段故事和當地人給我的幫助,有好長好溫暖的回憶。
雖然機車壞掉讓人不開心,但是卻得到完全不同的旅行際遇,遇到一家人很熱心的幫我,還有旅館的老闆女兒幫忙,困難也一一處理完畢,心中除了感謝還是感謝,感謝這樣的機運遇到這些人,而明天又會如何?
寫到這裡好想寫一些遇到愉快的事情平衡一下心情,之後有機會吧!一個人騎車環島不會無聊孤單嗎?其實心中一直有個遙遠的目標(繞一圈日本),完全無法被孤單侵入,但是偶而會覺得好無聊想賴床一下二下三下啦!
騎機車在日本80天是怎麼樣的過程!有點像是當兵的狀況,剛開始時充滿新鮮,覺得日子很多可以慢慢嘗試各種的可能;到了中期開始覺得無聊,好像日子不停的重複數饅頭;結束的那天,原來每天期待的環島成功並不會像電影結尾,那樣感動流淚,只有種少了「明天還能去哪裡」的失落感,原來旅行已經融入這些日子生命中。這兩天翻開那些日記和照片,好像那些平凡的日子也並滿有趣的,只是已經離我好遠了。
【愛上自由闖蕩的機車魂】
已經回到台灣4個月,回想自己為何會有去日本騎機車環島的想法,已經想不起來是想要去騎車,還是想去日本旅行。我從自己的旅行的經驗來看,18歲騎機車去台北縣的北海岸;20歲騎機車台北宜蘭一日遊;22歲台北到花蓮的中橫二日之旅;24歲的環台灣海線4日;28歲騎機車走中央山脈一圈用了7天;而30歲到34歲騎車去台灣所有的火車站,前後日子加總共用了40天,一次比一次久,也有了不知道要去哪裡騎機車的苦惱,每次騎車出走都有目標,知道自己是一個沒有目的就無法走出家門的宅男,所以每次都必須用個理由把自己轟出門。
會選擇機車並不是因為我特愛騎機車,而是騎車是我覺得最自在的方式,住在鄉下的我,很討厭坐公車,從小外出都要坐公車,但是鄉下公車不多,常常等車要等半個小時以上,等公車的時間讓人無奈的煩躁,所以自從可以騎腳踏車上課之後,就少有坐公車,而有了機車之後,就把它當作腳在用,沒有帶腳基本上就不用出門了,除非可以向老爺一樣有轎車接送的服務。所以當旅程只有一個人時,就很自然的跟機車一起出走,走久了也不會其他的方法旅行了,所以當安排自己要去哪旅行,就同等騎車去哪。
在機車騎完所有的台灣火車站的那刻,除了興奮接著就是不知道之後我還可以去哪裡旅行的煩惱,一直到看了騎機車玩沖繩的網誌,知道這一切不是偶然,內心應該早就期待下次的出走,就這樣沖繩完騎目標就非常明顯了,嗯!寫到這裡,好像很明顯是想要騎車才決定去日本環島的啊!原來這樣慢慢的重頭回想就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,怎麼現在才知道,哈哈。
其實我並不是一個很愛騎車的人,或許該說,從小就沒有覺得騎打檔的重型機車好帥這樣的念頭,而是討厭等公車的念頭比較多,才是我不停地騎機車的動力,所以我每次旅行的機車也就是選擇最簡單的125速克達,在台灣就是我唯一的財產,山葉迅光125,沖繩是dio 110,日本騎的也是台灣的YAMAMH勁戰125,並沒有特別選擇廠牌,而是選擇置物箱最大的。
在日本租車可以選擇的車款不多,而台灣的車置物箱普遍較大,就算是要騎好幾千公里路,選擇機車的考量不是帥不帥,不是排氣量大不大,車子有沒有力,唯一考量的就是置物箱可以塞進我的行李,這是我旅行多次覺得最重要的事情。
其實除了汽車和速克達機車旅行,幾乎沒有其他交通工具可以讓人身上不用大包小包,說走就走。如果你是走路的話那叫做修行不好歸類到旅行上;而騎腳踏車,更是幾乎不可能讓車離開視線,真的很怕被幹走,只有進入飯店才能安心,但在景點的時候,若要去遊樂區或是爬山,要把腳踏車放哪啊?上面還有不少行李只能掛在上面,如果有小偷路過,那一切光想到就太恐怖!不過說真的,這只是我的假想,如果跟真實有出入不要黑我喔!
至於重機或是哈雷騎士則是必須將行李掛在車外,其實他們每次走進遊樂區或是離開機車太遠都會很害怕車子安全,行李可能要背在身上,甚至安全帽也不離身隨身攜帶,所以幾乎在日本都是看他們不停的騎車,不然就是停車場附近的咖啡廳休息。如果你愛死騎車的話,這是很美麗的事,如果你只是想要把它當作交通工具,感覺這樣真的好累。
至於公車和火車的旅遊,都必須以交通點來做移動,無法實現一去不回頭的瀟灑,太過遷就飯店和車站的路線,那是種完全不同模式的旅行,它很好,但是不太適合更在意「可以去到觀光客無法到的地方」的人。最後就是開車,汽車其實在各方面都獲勝,只是小弟不爭氣,錢不夠!錢不夠!錢不夠!因為很重要所以要的重複三次,特別是一個沒有人當作分母的時候,所以評估一個人旅行的交通工具,速克達機車獲勝。
後記:
看電影聖母峰,一群人拼了命花了所有的積蓄,賭上命就是要到達世界的頂點,我曾經以為在這裡也會有像是電影那時刻的感動,有壯闊的音樂和感人的熱淚,還有很屌的空拍畫面記錄下這時刻,但是除了一點點內在的虛榮的滿足感,跟其他的景點的雕像合照並無差異,我思考很久的答案是,公路旅行最美麗的時刻不是完成旅途的那刻,而是你踏上未知的道路那刻,對冒險的期盼。
你不會知道前方美麗的旅途中,機車會不會忽然壞在無人的路上,既然騎車就會想到無人的仙境,但是到達仙境的路途總是人煙稀少,牽掛機車如果壞在半路是非常合情合理的,這一點我算是非常幸運,剛好壞在仙境,然後有仙人指點解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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