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921集集震後20年。（影／記者謝婷婷攝）
記者陳涵茵／南投報導、攝影
1999年9月21日凌晨全台驚醒，一夜奪走2千多人性命，噩夢眨眼至今已過20年頭。
話匣子打開聊起當年921大地震，「睡著了沒印象」是多數人的開場白，然而對災區居民來說，那一晚若睡了就是永遠睡了，至於活下來的人，也得想盡辦法才能在以後的日子裡好眠，無形的力量幫助著災民慢慢走出。
想活下去！爬出瓦礫堆的力量是愛跟信仰
▲齊柏林基金公益快閃店能聽見921倖存者的親「聲」留言。
走訪齊柏林基金公益快閃店能透過電話聽見倖存者的留言，話筒另一端傳來年輕女子的聲音，「我只記得我吐了血，兩個大的臉盆的血，我媽覺得我快死了，他很害怕，我媽媽跟我說，你要加油喔，不可以死掉。」當時被埋在屋瓦堆裡的陳葦安只有8歲，靠愛的力量努力活下來，但心頭傷口遠比身上的傷需要更多時間復原，20年了談起往事依然止不住顫抖。
▲瓦礫堆埋葬了2454人性命。
重蓋房子容易 重建創傷後的內在家園卻很難
921大地震震央位在集集，當時鎮上有多達1138全倒戶、710半倒戶，災民埋頭忙著建造組合屋、忙著恢復被夷為平地的家園，可能連傷心的時間都沒有。一年後新家蓋好了，集集卻籠罩著不一樣氛圍，看似如常但人事已非，許多人乾脆選擇搬離傷心地，集集鎮戶籍人口數降至歷年最低。
▲南投集集。
創傷才是最難醫治的內傷，「大家一開始都不能接受，地震來得這麼的突然，而且就在我們身邊，根據我的觀察，地震之後新的公廟、私廟是變多的，大家需要一點心靈寄託，對於宗教信仰的依賴是加重的。」 集集鎮長陳紀衡憶當年，也不忘感謝當年宗教團體與學校機構陪伴著災民們走出陰霾。
▲南投集集鎮鎮長陳紀衡。
家園垮了 不垮的只剩信仰了
▲倒塌的舊武昌宮成了遺跡地標。
芮氏規模7.3強震一來，武昌宮整座廟體從二樓瞬間變成一樓，廟垮了，卻垮得方正好看，也因此被完整保留下來，成為921遺址中的知名地標。
廟宇倒塌廟方人員卻毫髮無傷，傳聞在第一震時，廟公就受到玄天上帝指引派人從廟後方洞口搶救神尊，斷垣殘壁中20幾尊神像竟完好如初，接著隔兩日第二波強震一來，整座武昌宮就開始塌陷。
在新廟蓋好前的四年間，搶救出來的神尊都安置在臨時搭建的鐵皮屋供奉著，為的就是趕快讓信徒能來上香求個平安，「災民流離失所，心至少要有處可歸。」
▲新舊武昌宮並列著。
武昌宮常務監事蔡惠邦分享著一則又一則的顯靈事蹟，「地震前一晚，附近有個廟在做蟠桃會，依照慣例把神尊玄天上帝請過去作客，以前都會在那邊待個三天、六天，這次卻突然降駕說要快一點趕回武昌宮，當天凌晨就發生了大地震。」
以往幾天幾夜的度假之旅，突然變成一日遊，當時廟方人員都一頭霧水，事後祂只說有福同享有禍同當，要跟其他的神明一起受難，和當年921發生時焦躁想聯絡上親友的多數人一樣，玄天上帝也一心想回家。
▲集集武昌宮為921重要遺跡。
武昌宮最著名的則是地震過後神像鬍鬚長長一事，民俗文化研究者及民俗亂彈執行編輯溫宗翰解釋道：「鬍鬚長長是民間信仰很常見的現象，好的神像鬍鬚會使用真髮製作，從民間說法來看當真髮吸收到一些靈力就會慢慢變長，神明靈力夠強就會表現在外在物質上面，有一句俗語『老神在在』，就是想讓信徒知道祂真的存在。」
▲玄天上帝的鬍鬚在地震後開始長長。
強震不僅震垮了屋瓦，也震垮了民心，無論巧合與否，神蹟顯靈就像在對災民說「我在這別怕」，而武昌宮正是當地居民從瓦礫中再次站起來的重要力量。
信仰不垮就能重生 集集與神同行20年
921地震20週年集集鎮以「緬懷不悲情，新生不歡慶」態度出發，推動一系列紀念活動，包括將20年傷痛轉化成防災力量，政府發放積集包 鼓勵年輕生命積極面對天災。
▲防災積集包。
集集鎮長陳紀衡提起自己921當時還是個國三生，隔天正準備去畢業旅行，零食、飲料早已備妥，災難發生時一拎就跑，這才發現防災的重要。「一開始其實是以當時災區全倒戶跟半倒戶為發放對象，後來發現其實有些人是不想要碰觸這一塊傷痛的，而且我們想要有一個積極蛻變新生的感覺，最後變成發放給鎮上所有未滿二十歲的，沒有經歷到地震的這些人，學習防災也可以了解地震當初的那一段故事。」
▲集集彩繪列車上的頭版報紙。
震後集集觀光產業就像失速的列車般急遽下滑，火車站旁20年的五層樓集集大飯店，是鎮上數一數二高的建築物，921地震發生時飯店鋼骨結構才剛完成，連裝修都來不及就碰上天災，團客不來、散客會怕，儘管如此老飯店也依然努力著，20年間屹立不搖。
▲集集彩繪列車在921二十週年前夕正式啟航。
跟著齊柏林從神的視角向下俯瞰，921是大自然的反撲，重創都市家園也改變了山林地貌，他生前曾說，「危機何嘗不是轉機，關鍵在人面對災難的態度，重建不只是恢復原狀還要比災前更好。」
2019年的9月21日集集彩繪列車啟航、車程鐵道觀光小學堂正式啟用，20年後重返集集，遠方山頭依然翠綠、小鎮風光美好如初，只是變得更好玩更完整，重生後的集集支線真的不一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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